孙文妍

——照片由黄萍娟老师提供

　　金秋十月，桂花飘香的时候，上海水乡朱家角依然有着自己的语言，耳边萦绕的是吴侬软语，鼻下飘散的是粽叶清香，眼前流转的是小桥流水。这次观看课植园实景园林昆曲《牡丹亭》之前，查阅了演出的资料，领衔主演张军，舞蹈设计师黄豆豆，艺术总监是谭盾，顿时在脑海中蹦出现代化舞美昆曲是个什么概念这个问题。“昆曲王子”张军融合了优雅的古典气质和奔放的现代活力的唱腔、黄豆豆舞蹈的张力、谭盾式音乐之于朱家角古镇，就似一位异邦浪人邂逅一位江南女子，一个横眉冷对，一个颔首低眉。谁料到最后的最后，烈火也被这冰水消融为甘醇的米酒，化为谦恭的艺人，在古镇中传唱昔日的光华。
　　一叶小舟载着悠扬的古琴与箫声缓缓滑来，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”一声柔柔的软语从杜丽娘的唇瓣逸出。
　　牡丹亭畔，芍药栏边。
　  世有痴情女子，如杜丽娘，缠绵悱恻于梅边一梦，望镜自怜，寻梦无着，终日垂泪为君，枉断了卿卿性命。 
　　世有轻薄男子，如柳梦梅，梦中巫山与美人相会，一番云雨，拾画幽媾，落难相助相伴，金榜题名携美归。
　　这曲调悠扬飘逸，送人飞至云端；深邃呜咽，使人落泪扼腕；情真意切，惹人婉转缠绵……
　　那唱词绮丽委婉，沁人心脾，辗转缠绵间，咿咿呀呀处，自有一番动人情深。
　　真是不到“课植园”，怎知春色如许……
　　其实，《牡丹亭》至少有一多半应该看成是鬼戏，而且其鬼魅之气，实在不让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。鬼戏的魅力，在于鬼与人不一样；人鬼之恋之所以特别，是由于那女鬼虽也有情有意，却能无影无形。所以戏里演人鬼之间的情爱，可以比写人间情爱更多自由发挥的空间。尤其配上了黄豆豆的舞蹈设计和谭盾的现代化音效，渲染出神秘的冥界氛围，而此时加倍婀娜骋婷、摇曳多姿的鬼魂杜丽娘在左侧的实景小桥上一出场，更是吸引了无数眼球。元杂剧时代，剧中就专门有“魂旦”一行，大凡传统戏剧里特别分出一个行当的，都是因其有特殊的表演身段，“魂旦”想必也是这样。而鬼戏在舞台表演上的魅力，就成为它自我催生的动力。尤其是《幽媾》这一回目，白衫红流苏腰带的鬼魂杜丽娘，为我们展现了中国古代版的“人鬼情未了”。“鬼魂”这一形象使我们对深情之美有更深刻的感悟。所以灵异是超乎我们生命极限之外，对我们不死心愿的一个无疆的延展，它可以让我们忘记今生，穿越三界。所以这种灵异之美一定是相关与人心的。
　　笔者在2010年朱家角水乡音乐节的时候，有幸观看了省昆（江苏省昆剧院）的王悦丽老师表演的《牡丹亭》，《游园·惊梦·幽媾·冥誓·回生》这几幕，在刀马旦出身的王悦丽老师表演之下，别有韵味。而这次观看的张军老师的《牡丹亭》更是一次飞跃式的体验。我想昆曲之美是无边无尽的，这样的一种美表现为将我们民族的文化精髓从文学到音乐，到舞蹈，融合成天衣无缝、水乳交融的一个最高形式。时代在发展，文化也随之进步，张军老师的《牡丹亭》也是与时俱进的，我一直相信：愈民族的东西愈世界。具有中国古典风式的现代文化也定能走向世界。

2012年10月13——14日